沙沫

这篇有点长了，然而依旧虐……

然后我在（一）里加了私设说明，不过没有太多，因为说多了就剧透了……

每章前面还加了一句歌词，姑且当BGM听吧……

三

 

“你不肯说再见，我不敢想明天。”

——靳东【离人】

 

 

 

王凯今天要结婚，这几乎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——某活动采访王凯亲自宣布了。

 

王凯素来对个人生活是很低调的，单单这件事，他在媒体面前松了口，并且任其报道。

 

王凯是故意的，因为他没有邀请靳东，他要让靳东以另一种方式参加他的婚礼。

 

还有一个原因，王凯不承认——他希望靳东来带他走，只要他来，他就跟他走。

 

是的，王凯不想结这个婚，很不想。

 

十年前还没和靳东在一起的时候，王凯妈妈就已经在问他结婚的事情了。

 

王凯总是搪塞她，说自己才30岁，事业都还不稳定，哪有心思结婚，于是王凯妈妈消停了几年。

 

后来，《伪装者》火了，王凯的事业有了大的起色，王凯妈妈又问。

 

王凯推脱说自己忙，每天除了拍戏就是拍戏，没时间结婚，王凯妈妈抱怨他总是敷衍她。

 

终于，王凯40岁了，王凯妈妈等不住了，直接在家里安排了一次见面。

 

对方是王凯妈妈老朋友的女儿，长得很清秀，单亲家庭的孩子，很独立。

 

最重要的，她是王凯的粉丝。

 

婚礼快开始的时候，王鸥才踩着点到的，猫着腰窜到座位上，一抬头看到王凯远远地瞪着她，不好意思地朝他吐了吐舌。

 

后来王鸥告诉过王凯，说这场婚礼是她见过的，王凯演的最烂的一场戏，没有投入感情，心思都不在婚礼上，脸上写满了四个字——我在等人。

 

当然，这四个字只有王鸥看到。

 

王鸥并没有夸张，王凯的确整场婚礼都不在状态，眼神时不时地飘向门口，主持人问话总迟疑，交换戒指的时候，动作慢吞吞得，手还不停地抖。

 

最后，新郎在新娘额上落下最后一吻，礼成了，王凯紧在喉咙口的心，才终于沉下来，一落千丈，而后从心底里升出一丝无助，夹杂着些许气愤，蔓延到四肢百骸。

 

结果到最后，他也没有等到靳东。

 

王凯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，他明明知道靳东不会来，却还抱那么大的期待，做好随时跟他走的准备，放任自己在等待中绝望。

 

当王凯从亲朋之间的推杯换盏中解脱出来，一脸酒气地坐到王鸥身边的空座上时，呼吸已经有些粗重了。

 

王鸥对他开玩笑说，“今天你结婚，坐在我这里就不怕新娘吃醋啊？”

 

谁知道王凯竟从鼻子里哼出一声笑，说：“反正我又不想当这个新郎。”

 

王鸥惊呼，“你疯了！”

 

说完转头看了一眼正陪在双方父母身边的新娘，又瞄了瞄四周，见没有人注意这边的动静，才小声责怪道，“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！”

 

“我知道！”王凯大概是醉了，情绪很不稳。

 

“我知道结婚是我自己的决定，我也知道我现在说这样的话没有任何意义，可是……”

 

虽然王凯说话的声音压着，但语气却越来越激动，话一停下就能听到自己太阳穴突突地跳，他深呼吸了好几次，心情却怎么都平复不下来，于是又开始灌酒。

 

王鸥知道他心里不甘心，却不知道能怎么安慰他，便一杯一杯地陪他喝。

 

突然有几个爱热闹的，到处找王凯，提议要他唱歌。

 

王凯嗓子好，唱歌好听是公认的，这几年空闲的时候，王凯也发过几首单曲，评价都还不错，每次上节目，也都会被安排唱两首。

 

这几年，王凯在人前唱歌，从来都是唱张国荣，大家都以为他爱惨了张国荣，只有知道的人懂真正的原因——还有谁喜欢听张国荣呢？

 

所以，当王凯在一片掌声中缓步走上礼台的时候，所有人都以为，他会照旧选一首张国荣。

 

可是王凯站定在话筒前，视线扫过在场的每一张脸，脑子里嗡地一下一片空白，接着，他就像掉进了倒退的时间洪流里，被冲回到了过去。

 

然后王凯听到了自己的声音，“一首张学友的，《离人》。”

 

再睁开眼，王凯看到的是八年前那个新年，他在家里看新年晚会，靳东在电视里唱《离人》。

 

前奏响起的时候，往事像放电影一般，在王凯眼前闪现，从那个拥抱，到匆忙的离别，再到这首歌……

 

那是一段王凯最不愿意回忆起的往事，因为靳东的动摇，而显得那样难熬。

 

这段故事开始于他们在一起之后的第二年年底，在熬过了一年高强度的工作之后，两个人终于可以有一段只属于彼此的时间。

 

年底颁奖典礼之后，靳东跟随王凯的车，送他回酒店，经纪人和助理先进门，靳东在酒店门口给了王凯最后一个拥抱。

 

只是一个拥抱而已，靳东总是这样一个人，即使已经思念到，想要将对方拆骨入腹，也不会做任何逾矩的事情。

 

可就是这个拥抱，被各大娱乐第二天的头条沾满，靳东和王凯的事情，一时间铺天盖地地席卷了整个娱乐圈。

 

事实上，几乎没有人愿意相信，这个拥抱里夹杂了师兄弟以外的，别的感情。

 

一直到王凯的经纪人和助理出来澄清，说他们两个当时也在场，这件事情才到此为止。

 

王凯是新闻出来的当天晚上，接到靳东说分手的电话的，他说这段感情太危险，他说王凯你不能毁在我手里。

 

王凯气势汹汹地回他，“靳东我告诉你，除非你当着我的面说你不爱我，否则我这辈子都不会放过你！”

 

靳东没有敢再继续说，因为他从来没有听过王凯直呼他的名字，他知道王凯是真的生气了。

 

王凯气了一个大半个月没有理他，靳东也不主动联系，两个人都静了一段时间。

 

直到除夕晚上，王凯在电视上看到靳东，瘦了一圈。那是靳东回家乡录制的新年晚会，唱了一首张学友的《离人》。

 

王凯一直觉得，靳东唱慢歌很好听，因为他唱歌的声音很棉，像坐在摇椅上看到阳光的罅隙。

 

可这首歌，像荆棘，救命绳上长出的荆棘，痛得王凯想放手，却不得不抓紧，越紧就越痛。

 

——你不肯说再见，我不敢想明天。

 

结束的时候，王凯哭了，电视里的靳东也哭了，王凯哽咽着给靳东拨电话，说不要那么快说再见，不要那么快想明天，然后哭得泣不成声。

 

电话那头沉默了好久之后，靳东哑着声一直重复着，“对不起……”

 

之后便是他们最长的一次分别，一直到了快夏天的时候，王凯偷偷去探靳东的班，才见到他。

 

八年后的今天，王凯没有看到，他唱哭的时候，众人面面相觑的样子，也没有看到，王鸥在他唱到一半时，接了个电话就匆匆离席。

 

他醉得很厉害，不记得婚礼是怎么结束的，也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不省人事的，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午后了。

 

王凯习惯性地打开手机，随手清空了新闻推送，突然回想起刚才瞥过的几条新闻，接着像疯了一般打开微博，“靳东车祸”四个字，赫然出现在了搜索榜第一名。

 

王凯倒抽了一口冷气，想也没想退出了微博，抖着手，磕磕绊绊地拨通了一个烂熟于心的号码。

 

“喂？”

 

“你……你没事吧？”

 

“……”电话那头安静了两秒，然后王凯才听到靳东低沉的嗓音，“没事儿，腿上缝了几针。”

 

王凯重重地深呼吸了一口，方才宛如骤停的心脏也恢复了跳动，“刚才看到微博上说你出车祸，我还以为……”

 

“以为什么？”王凯分明听出了靳东的话里略微的笑意。

 

“没什么，你没事就好。”

 

王凯意识到刚刚情急之下没有多想便拨了电话，现在理智回来了，突然气氛变得尴尬起来，可是好不容易迈出了这一步，又不想这么快结束，于是两个人就这么静着。

 

也不知道静了多久，靳东率先打破了沉默，然而开口便是一句“新婚快乐”。

 

王凯气得握紧了拳，咬着牙回他：“谢谢！没什么事我先挂了！”

 

王凯一冲动，挂了电话，然后一直看着屏幕暗下去，烦躁地一甩手，丢了手机。

 

王凯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等什么，就只是不甘心，不甘心过了这么多年，靳东依旧可以轻易地在他心里翻起滔天巨浪，不甘心这么多年以来，只有自己过得乱七八糟。

tbc